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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49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4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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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49章 獨家發表49

翎卿放飛了兩只鳥雀, 原打算回去,路過一條小溪時,慢慢放慢了腳步。

這座山太偏僻了, 靈氣稀薄, 就是亦無殊沒來的時候,這裏也十分荒蕪, 一年到頭,極少有人會到這邊來,溪邊的草木長得尤其茂盛, 足能淹沒他的小腿。

翎卿編了個草墊子, 在溪邊長滿青苔的石頭上坐下來。

他伸出手,半空張開一道裂縫。

一個盒子憑空出現, 被他穩穩接在手裏。

很古舊的木盒,埋在土裏久了,邊角縫隙裏都是清理不幹凈的泥沙。

幸虧方博軒一行人都是名門正派的弟子,家底豐厚, 隨便拿出來的裝東西的盒子都是凡人一生不可及的寶物,埋在土下百年還未腐朽。

還能重見天日, 而不是爛在泥裏。

“方博軒說的地方是凡間一個挺小的山崖下面,應該是隨便找的地方,看那裏沒人, 就隨手埋在那了, 那山崖被山洪沖塌方過好幾次, 地形變了很多, 而且他們怕被人發現端倪, 沒有留下痕跡,只是埋的很深, 挖的時候我不敢太用力,怕碰壞了,才慢了些,挖到一半那些人就來了。”

長孫儀說得心有餘悸。

謝斯南派去的人不難對付,難的是那些人知道他在乎什麽,發現打不過他之後,殺招全朝著埋東西的地方招呼。

這就是一個普通木盒子,最多也就是材質特殊珍貴了些,不是防禦力極強的靈器,方博軒埋的時候也只想著防凡人路過發現,好奇挖起來,沒想過還有修士會在那裏打架。

他們幾個一動手,差點把附近幾座山都挪平了,更不用提一個易碎的陳舊木盒。

那天還在下雨,山石動搖,隨時可能再滑坡一次。

到時候又要花時間重新找不說,要是被毀了,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,都不用活。

萬幸最後有驚無險。

只是搶奪的時候碎了一個角。

長孫儀把人殺了之後,就帶著東西急急趕了回來,送到翎卿手裏。

翎卿拿回來之後,一直在想,要把木盒放在哪。

入土為安嗎?

埋在哪呢?

魔宮怎麽樣?他現在的家。

還是算了,那片土地就沒有哪個角落是沒死過人的,土都被血浸透了。

再說把父母埋在那幹嘛呢?讓他們和一群窮兇極惡的魔修當鄰居?還是讓那裏的亡魂告訴他們,他們的兒子在那給一個魔頭當徒弟,然後自己又殺了老魔頭,變成新一代魔頭嗎?

他在魔宮的記憶,十之八九,可都不怎麽愉快。

帶著也不行,他馬上又要去殺人了。

那萬魔淵?

九幽那片地方被稱為輪回之地,生者無法踏足,死者也難以觸及,世間能走進那片地方的,大概只有他和亦無殊。

他的仇家可不要太少,未來還會越來越多。

他過去把自己的來歷隱瞞得很好,誰都當魔尊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,跟魔域萬萬千千的孤兒一樣。

就算查也沒用,他父母是真死了,誰也不會從這方面動歪腦筋。

但現在不一樣了,會有無數的人想盡辦法去找他父母,要麽洩憤要麽威脅他。

萬魔淵無疑是個好地方。

但他認真思考過後,發現好像也不太行。

萬魔淵太冷了,也沒有人,魔宮是太“吵”了,那裏是太安靜了,靜到方圓萬裏一個活物都沒有,尋常人可受不了。

他自己孤僻得像個怪物,但他父母就是挺平常的凡人。

喜歡家長裏短,喜歡人間煙火。

太死寂了也不行。

……父母。

翎卿念著這兩個陌生的字,無論對於他哪個身份來說,這兩個字都太遙遠了。

離開凡間之後,他就感知不到時間了。

他每天都在忙,忙著變強,忙著應付老魔尊,忙著和憐舟桁這些老狐貍周旋,偶爾還要安撫一下身邊的人。

如果說人生是一趟旅程,那父母就是他的起點,而報仇是他的目標。

他在這條路上走了太遠,回過頭的時候,發現已經看不到出發地的風景了。

那個人沒有騙他,他的父母早就轉世去了。

把亦無殊趕出馬車的夜晚,他曾經張開手,私下動用了神明的權柄。

無數絲線自虛空垂落,繞在他指尖。

曾經出現在亦無殊手中的命運線,現在他也能觸及了。

翎卿伸出手,指間張開命運線,萬千絲線在塵世間縱橫交錯。

他站在命運的終點,看到了他們的一生。

他們有了新的人生,從微生長嬴的父母重新變成了別的父母的孩子,有了新的家庭,新的伴侶,新的孩子。

他們平平安安走完自己的一生,沒有遺憾也沒有波折。

非常幸福的一生。

天邊星子寥落,月明星稀,馬車車廂內沒有點燈,就連夜明珠也被鎖在匣子裏,半空中浮動的光影成了唯一的光源。

翎卿裹著毯子,破碎變幻的影子落在他臉上。

他看得很專註。

系統睡到一半,被光晃醒,鉆出來,驚訝地哇了聲,“主人,你在看電影嗎?你解鎖我的商城了?”

“電影是什麽?”翎卿把它當暖手寶,雙只手藏在它肚子的軟毛裏。

“電影就是……”

系統也不知道怎麽概括。

它原本打算給翎卿背段百度百科,查了下之後發現這玩意兒純屬天書,專業得不像是給人看的,看完之後連它都不知道電影是什麽了。

只得放棄,還是靠自己。

“就是一種休閑時候的消遣啦,基本就是……編劇編出來一個故事,然後演員把故事演出來,放給大家看。有的是搞笑片,有的是文藝片,有的是驚悚片,反正大家都很愛看,很多時候還能從裏面得到啟發什麽的。你想看嗎,我給你推薦兩個經典,超級精彩,緊張刺激還好笑。”

“這樣嗎,”翎卿說,“那這不是,這是兩個凡人的一生,不精彩,不刺激,也不搞笑。”

“哦,”系統似懂非懂,“講日常的嗎?也有這樣的啦,親情愛情友情都有,你小心一點,這種編劇有時候會在結尾給你來一刀,最常見的就是車禍和癌癥,或者主角老死了,不過你居然喜歡偏日常的嗎?和你很不搭欸。”

它越說越起勁。

“我記得以前還有人歸納過幾個超級虐的劇情,比如主角從戰場上醒來,發現人全死光了,他覺得自己要去找什麽人,就把身上的人推開,起來去找,找到最後他想起來了,他推開的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一個。”

“那這樣不是更好嗎?”

翎卿揪著它的尾巴玩。

兔子尾巴看著小小一團,拉長之後居然不容小覷。

“我要是哪一天要死了,就拿你擋刀,完事之後就把你忘了,去綁定新的更聽話更有用的系統,直到站上巔峰之後再恍然想起有過你的存在,卻只能對著空蕩蕩的山崖緬懷,然後我的新系統提醒我,‘宿主,該開啟新的征戰了’,我就背負著對你的懷念繼續走下去。”

系統:“……是個人啊你,把我當耗材燒兩次。”

翎卿笑彎了眼,“謝謝小白,心情好多了。”

果然不開心就要轉移到別人身上。

最好還是跟自己有點仇的。

快樂翻倍。

不過還是安慰一下氣壞了的系統,“放心,我死不了,仇人不死,我就是變成鬼也得當怨氣最深的那個。”

他轉世都不會去轉。

不殺了仇人他死不瞑目。

系統:“……”

它現在是綁定錯了人,被強行捆在翎卿身邊好不好?

等於是在坐牢。

翎卿不死,它就是無期徒刑。

確定這是安慰?

好吧,還真是。

翎卿會死?

系統都不敢想那個畫面。

“你今天不開心嗎?”系統這沒腦子的東西也終於反應過來了。

怎麽突然就聊起生死了?

不過它不知道翎卿為什麽情緒低落。

實力暴漲,成功腳踩亦無殊登頂第一,還收獲了黑蛟這種強力坐騎……說實話它現在都不知道主角要怎麽翻盤。

拿什麽打才能打得過翎卿?

“還行啊,”翎卿索性曲起腿,把下頜埋在兔子毛裏,眨眼的速度變緩,要睡著了似的,“就是今天不想當第一,想當會兒凡人。”

系統如同見了鬼。

翎卿說他下一秒要死了都比他不想當第一了可信。

難道是這電影有問題?

它艱難地撲騰了兩下,擡起頭,看到半空中的光影,不明白。

這編劇又沒刀人,挺溫馨的劇情,怎麽就把翎卿看得第一都不當了。

“主演是誰啊,我怎麽沒見過,倆電影的主演長得都挺好看的。”

系統好奇。

“我父母啊。”

系統楞住,“誰?”

“我父母,”翎卿平靜地說,“這是他們轉生之後的人生,算一算好像也快壽終正寢了,一百多歲,按凡人來算,很長壽了。”

子孫也多,四世同堂,兒孫繞膝。

兩位老人白發蒼蒼,穿著大紅的大褂,樂呵呵看著各自的兒孫給他們拜年,說著吉祥話,共享天倫之樂。

系統忽然就說不出話了。

它是個仿生智能系統,出廠時只有保護主角,幫助主角登頂巔峰這一條設置,其餘一概不懂。

它那時不明白,不就是被主角連累了一下嗎?

主角可是世界中心誒,全世界都是為了他誕生的。

主角一不是故意的,二也提出願意補償了,翎卿怎麽就非要追著主角不放。

就像臺風刮過,掃倒一片草坪不是很正常嗎?

哪有小草不服的道理。

它想去到主角身邊,去幫助他,這是本能。

只可惜無法做到。

沒辦法,沒人打得過大魔王,沒人能救它,它只能認命。

認著認著,它都有點忘了,它是為什麽來這個世界的?

系統縮起爪子。

翎卿靠在它身上,壓得它擡不起頭,它索性低頭,盯著翎卿的膝頭。

原來人死了是這麽回事啊,跟它們不太一樣。它們報廢了會被回收,敲敲打打、回爐重造之後又是一個好系統。

數據是可以重新傳輸的,好友是可以加回來的,它們可以在全新的聊天框和對方說:

“你回來啦!”

“這次你可報廢的太厲害了,聽說連芯片都差點燒了哈哈哈,還好還好,不然我就只能去回收垃圾場找你了。”

但人不一樣。

翎卿的父母死了,他就沒有父母了。

就算轉世,也跟他沒有關系了,他們是別人的孩子,別人的伴侶,別人的朋友,別人的父母,乃至別人的爺爺奶奶……

走在路上見到對方也認不出來。

不會有人去加他們的好友,對他們說你回來了。

他們可能是陌生人,還可能是敵人,擦肩而過,又消失在茫茫人海。

挺殘酷的。

它也挺不是個東西的。

它竟然覺得人死了沒所謂。

它還給翎卿舉那種例子,難怪翎卿第一反應就是先弄死它。

翎卿無語地看著自顧自嗚嗚嗚哭起來的系統,要不是這貨幹哭,掉不出眼淚,不會弄臟他衣服,他真想把這蠢兔子也給丟出去。

回頭別人要以為是他在哭了。

翎卿頭皮發麻。

“主人你是不是又在騙我?是不是?就跟上次你故意對我溫柔,其實就是想騙我給你當走狗,背叛主角,這次也一樣對不對?”

翎卿涼涼道:“對啊,說的沒錯。”

“你又騙我!”系統哭的更大聲了,“你就知道仗著我蠢,天天騙我玩。”

“我還能天天打你玩,”翎卿扯了下唇角,“閉嘴,收聲,再哭滾出去。”

系統噤聲,爪子揉著眼睛,止住了哭止不住抽噎,期期艾艾地說:

“所以你剛剛說要拿我擋刀……”

是不是生氣了?

翎卿嫌棄它,“你能擋什麽?光吃不長的東西。”

“你罵我是廢物!”系統這會兒聰明了,立刻聽出他的話外音,“我不活了!”

“不活去死。”

“你好冷漠,我今晚不要陪你睡了,我要讓你自己一個人睡然後凍感冒!”

翎卿:“由得了你?”

系統:“……”

“你不是說今天不當第一當凡人嗎?”它掙紮著發出靈魂質問。

翎卿閑閑道:“對啊,我說不當第一,又沒說不當反派,再嚎捏死你。”

系統抗議:“可惡的斜杠青年,身份多了不起啊!”

“是的,很了不起,我就喜歡這樣優秀的自己。”翎卿點頭。

系統弱弱反駁:“我也喜歡這樣廢物的自己!”

翎卿:“尊重祝福。”

系統:“……你不該說沒事的寶貝我養你嗎?”

翎卿覺得它瘋了,“亦無殊我都不養我養你?”

還寶貝?

神器神獸以下都不可能是他寶貝。

“可惡!”系統超大聲,“今晚你自己睡!”

半空中的浮影走到終點。

兩位老人的畫面並列在空中,他們躺在鋪著厚厚棉被的床上,床邊圍了一圈人,兄弟姐妹,子孫後代,各個泣不成聲。

他們的手上的皮膚幹枯得像樹皮,還竭力擡起來,慈愛地摸著床邊哭得聲嘶力竭的後輩,艱難地交代後事。

生命走到了盡頭,布滿皺紋的眼角卻滿是幸福。

一百多歲,無病無災,算喜喪了。

五彩斑斕的碎片失去顏色,自半空紛紛揚揚落下來,像是下了一場幻夢雨。

碎片粘合,重新變成兩根線,落在翎卿手裏,很快回歸虛無。

挺晚了,他困得開始打哈欠。

他才不管系統願不願意,一手把它按在枕頭邊,讓它動彈不得。

系統再次被迫躺平了,還得貢獻出自己肚皮,讓人捏著醞釀睡意。

它扭過頭,望著車簾外掠過的星空和曠野,忽然覺得這夜晚真涼。

旁邊是翎卿熟睡的臉,它挨挨擠擠地蹭過去,還是團在離翎卿臉最近的地方。

……結果有什麽用,不還是在他看到亦無殊的時候腳底抹油跑得頭也不回嗎?

翎卿嫌棄地想。

翎卿打開盒子,把方博軒隨手丟出來的木盒子扔掉,換上新的,再在溪邊挖了個坑,認認真真設了一堆陣法,讓陽光能照到這裏,又不會被水沖走,亦或者被什麽動物刨起來破壞了。

山清水秀,鳥語花香。

亦無殊選了個好地方。

他埋之前突然想起這塊地屬於鏡宗,特地問了下南榮掌門。

南榮掌門讓他隨意。

翎卿認真思考要不要立碑,在林子裏轉了半天才挑到合眼的樹,砍了讓草木樹藤運過去,坐在石頭上慢慢地削,刻好了字,立在小溪邊上。

“走了。”翎卿摸了摸木碑,“你們的下一世我就不看了。”

人死如燈滅。

這次也一樣,他要往前走了。

一根命運線自虛空垂下,軟軟繞在他手背上。

翎卿手指緊握,用力到骨節泛出青白色,強迫自己放松,舒展開手指。

命運線無所依憑,滑落下去,漸漸消散。

從此,再也沒人能順著他找到他的父母了,也沒人能打擾他們,破壞他們的平安喜樂,一世無憂。

翎卿回了山巔。

亦無殊在曬被子。

這也是個懶的,山間的草木被他指揮得團團轉,他自己坐在屋裏搬出來的躺椅上當大爺,一手托腮,賞著滿池蓮花隨風搖擺。

接天蓮葉無窮碧,風一吹,就是綠浪起伏,悠閑得很。

“回來了?”

翎卿提不起精神,不想理他。

不過,看到亦無殊曬被子,他突然也想到,他屋裏的擺設全靠凈塵訣維系,出去一趟又回來,挺久沒把被子翻出來曬一曬了。

修仙第一步就是斷絕塵緣,別說父母死了,就是還活著,也多的是此生不再相見的。

對於很多人出身塵世、而非修仙世家的人而言,拜入宗門的那一刻,就等於和塵世做了了斷。

凈塵訣是修仙。

曬被子是生活。

這是不是也是一種“活著”?

翎卿出了會兒神。

亦無殊就靠在不遠處望著他,望著望著,翎卿走到他曬了大半天的被子邊,把他的被子收了下來,抱著往回走。

亦無殊:“?”

翎卿抱著被子走,才走了一步,就發現走不動了。

被子還剩一個角,搭在竹竿上,被一只手給按住,不讓他抽走。

他不高興,語氣很兇:“做什麽?放手。”

亦無殊被他的理直氣壯氣笑了,朝宮殿方向示意了一下,問他:“亦無殊禁止入內是什麽意思?買個早餐都功夫,我怎麽就進不去了。哪個小氣鬼幹的?”

翎卿甚至沒寫狗。

連狗都能進,他不能,豈有此理?

翎卿:“字面意思,不識字?”

自己做了什麽心裏沒數?

亦無殊還真沒數。

他都沒指責某些人翻臉不認人,昨晚好幾次對他下死手,怎麽還能被倒打一耙?

亦無殊想了想,點了點山巔的宮殿,決定糾正一下某些問題:

“來,我們從頭理起,你告訴我,那是誰的?”

翎卿:“我的。”

亦無殊又看向身後的水榭,“那裏呢?”

翎卿揚了揚下頜:“也是我的。”

亦無殊拎起被子角:“這個?”

翎卿:“還是我的。”

亦無殊指向自己:“我呢?”

翎卿:“誰知道呢,你誰啊?”

亦無殊拽著被子,好好一床夏涼被,但是在他們中間被繃直成了一條線,“不知道就不給你了。”

翎卿說:“一個月了。”

亦無殊:“嗯?”

“上個月,你在晉國皇宮說,我把你當我亡妻的替身,你很不高興,所以決定那一天都不慣著我。”

翎卿說:“一個月過去了,你該慣著我了。”

兩人隔著曬被子的竹竿,亦無殊低頭看他,說:“不要,我恃寵而驕,不慣著你了。”

翎卿立刻撩起眼角,非常不友善地盯著他。

“除非你答應我兩個條件。”亦無殊好整以暇地,曲起指骨,敲了敲竹竿,“不是二選一,兩個都必須答應。”

“我拒絕。”翎卿想都不想。

“你不能拒絕。”亦無殊不要臉,“沒有這個選擇。”

翎卿就沒被人逼著做過選擇,逼他做選擇的都死了,他半個條件都不想答應,不講武德,趁亦無殊說話,立刻抽被子。

還是沒抽動。

另一角被早有準備的亦無殊一把壓住。

亦無殊拎起曬過的被子角,晃了晃,用眼神問他想不想要,想要就聽著。

他也不管翎卿臉有多臭,自顧自開始數,“第一個,你必須對天發誓,會永遠喜歡我,就算死也要做鬼纏著我,把我殺了也別放過我。”

翎卿怔了下。

亦無殊補充:“如果違反誓言,你吃什麽,什麽就酸。”

翎卿唇動了動,很想罵人。

“第二個,告訴我你今天想吃什麽?”

亦無殊松開手,像是緊繃的彈簧一端突然被松開,回彈的力道讓翎卿心下一空。

不過溫暖的手感很好地填補了這份空蕩。

他擡起眼,看到亦無殊單手搭著竹竿,笑意盎然地望著他,“馬上中午了,勸你說快點,還能吃口熟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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